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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相見爭如不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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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陵樓下,蕭彤看了看無人的廳堂,舉步上了二樓。

天青色衣袍隨風飄蕩,一位風姿翩然的青年倚欄而坐,手中拈著一杯酒,看似平靜,朗目中卻有難掩的輕愁。

“三少何時來的江南?”蕭彤拎了酒壺上前,坐在他對面。“我去見了一個人,便想到你。”只不過淡淡的地一句話,蕭彤卻不禁目光一黯,為他斟上酒,自己也斟了一杯。

鐘三少回眸看著她幾許淒婉的神情,微微嘆了口氣:“年少時,總吵嚷著不醉不歸的蕭彤,似已不在了。”蕭彤不禁失笑:“舊事重提,你又何嘗不是狂傲盡斂。”

鐘三少舉杯飲盡杯中的酒:“你我這樣的人,不論身居何位,是否俠名在外,心裏都是空的。”“三少,我不想再提。你當蕭彤是個酒伴,那便飲酒。”

鐘三少深蹙著眉,目光沒有離開她的雙眼,他看到的,是越來越濃的悲傷:“不再提?你可知,他現在如何光景?”蕭彤手上一抖,酒從杯中溢出,順著指尖緩緩滑下,滴落在桌面。

鐘三少註視著她微顯蒼白的面色,奪過她手中的酒壺滿滿斟上:“去見他!”“不!”決然的回答,卻是那樣輕飄、無力!

鐘三少輕輕閉了閉眼,苦笑著搖了搖頭:“何苦……”“我不會再見他,就如當年離開。此後,蕭彤只想做師傅的好弟子。也許有一日,我這條命會送在辦案途中,那便是我的歸宿。”

“當真是寧死不相見啊!”蕭彤望著他笑笑:“難道你今日相邀,只是為了嘮叨這些?”鐘三少冷笑了一下,從袖中取出一物,拋了過去。

同是黑色的繡囊,不同的,上面繡著暗紅色的“彤”字,重重落在蕭彤面前。蕭彤的面容頓時失去血色,不敢相信地望著鐘三少。

“他交代我務必親自交到你手上。”蕭彤探手入懷,繡著“鑒”字的繡囊隨著她的手不住地輕顫。鐘三少餘光掠見,不禁眉頭擰得更深。

取出一雙繡囊中的紫鱗銀護,雙手交搓之即,一雙繡囊破碎如葉般隨風飄散而去。鐘三少不禁微楞,擡頭看她時,淚緩緩滑下了蕭彤的面頰,眼中更是無邊的絕望……

“蕭彤!”鐘三少心中一緊,他從未見過蕭彤如此傷心,雖不明其中細情,也料此事不妥。

淚水已溢滿了蕭彤的眼眶,她卻仰頭望天,生生將淚忍了回去:“當年他曾說過,護手成雙,便是他趙如鑒與我斷情之日。”“他怎麽能!”鐘三少吃了一驚,赫然起身。

蕭彤閃身攔在他的面前:“自今日起,蕭彤與他再無瓜葛。回你的風雲山莊,踏踏實實做你的武林第一人,不要再插手此事。”

“我若知曉他的意圖,絕不會來這一趟!”蕭彤將一雙紫鱗銀護收入懷中,再擡眼時,微紅的眼中悲傷更濃:“有勞三少奔走,告辭。”鐘三少望著她離去時虛浮不穩的腳步,心頭無名之火漸漸燃起。

與此同時,客棧中也並不安寧。任飄零在自己房中被迷暈,被換了女人的衣服,象晾衣服一樣掛在後院。

沁歌得知趕來,看著任飄零一臉胭脂紅的模樣,張著嘴看了半天,才想起來叫人將他放下來。三個小二圍著他拍背、掐人中,就是叫不醒。

圍觀的住客邊看熱鬧邊瞎出主意。

“扇個耳光不就醒了。”

“對,打一下肯定醒。”

小二一聽有些作難,都看著沁歌。沁歌起始有些不忍,但看他始終不醒,又禁不得旁人慫勇,閉著眼扇了他兩個耳光,結果還是沒醒。

客棧掌櫃聞訊趕來,看了下任飄零,趕忙讓人潑了一桶冷水,任飄零被冷水一激,渾身一激靈,還真醒了過來。

沁歌這才放下心,擡手捶了下他的肩:“你這是到底是怎麽了?”任飄零打了一個寒顫,發現一堆人正圍著自己,指指點點,嘻笑不停,忙低頭一看身上,不禁又驚又怒,起身迅速竄回了房裏。

沁歌追到他門外,敲了敲門:“任大哥……”房內無聲,沁歌又敲了敲:“任大哥,你沒事吧。”“別理我!別理我!氣死我了!”任飄零在房內沈聲喊了幾聲,又沒了動靜。

小二端了盤凈水,看了看沁歌,把水放在門外,走了。沁歌又敲了敲門:“水放門外了,你快把臉洗了吧,跟猴屁股一樣。”聽了聽,房內沒有人應,沁歌只得嘆了口氣,轉身離開。

走到淩少白門外,沁歌回頭再看,門外的凈水已不見了。這個人肯定被氣得不輕,沁歌笑了笑,推開了淩少白的房門。

“外面怎麽了?”淩少白見她進來,放下手中的書卷,向她伸過手。沁歌握住他的手,笑嘻嘻地坐在他身側:“也不知任飄零是被人暗算了,還是又走火入魔了,穿著女人衣服掛在後院,潑了冷水才醒過來。”

“噢?”淩少白微瞇著雙眼看了下窗外,眼中顯出一抹戲謔的笑:“看來任兄是得罪了人。”“他?”沁歌轉著烏黑的大眼睛想了想:“他除了得罪過你,我還想不出有誰呢。”

淩少白回眸望著沁歌,審視著:“你又再懷疑我嗎?”沁歌聞言一驚,忙拍了拍手:“不是不是,我當然不是懷疑你了,我只是想,任飄零出身玄門,素日也只不過懲妖降魔,想來,一定是有妖怪報覆他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淩少白發現這小丫頭當真不可小窺,往往一語成讖,手輕輕地放在她肩頭:“看來,你也相信殺人案系妖魔精怪所為了?”

“難道不可能嗎?”沁歌被他的笑容所感染,也不禁笑著望他:“等蕭姐姐回來,我要好好跟她分析分析,出身玄門的任飄零都可能招惹精怪,還有什麽不可能的。”

淩少白搖了搖頭,剛要說話,忽聞到一抹藥香,不禁微一皺眉,霍然起身,沖到窗邊。沁歌不知他發現了什麽,跟了過來,正看到任飄零已換了衣裝,提著桃木劍急沖沖地出了客棧。

“去跟著他!”淩少白拍了拍沁歌的肩:“他發現了什麽蹤跡。”“好!”沁歌心中也是好奇,轉身就出了房門。

玉鼻香貂!想不到,任飄零竟將此怪馴為己用。淩少白有些擔憂地望著沁歌追蹤而去的身影,但願他不會發現小蠻的真身,否則……

沁歌遠遠看到任飄零的身影,可憑她的輕功,哪裏能追得上,情急之下,不禁放聲大喊:“任大哥!”任飄零腳步一滯,回過頭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沁歌快步追上他,氣喘不止:“我看到你出來就跟出來了,你想累死我。”“輕功不濟,賴得了別人?”任飄零說完轉身就走。

“你!”沁歌指著他背影“你”了半天,還是決定跟著他:“餵,你這麽急跑出來幹嘛?”

“我在窗口撒有玉檀香的藥粉,只要從窗口進過屋的人,身上便會沾染,而玉鼻香貂對這味道極是敏感,平日香貂只在我的囊中沈睡,今日放它出來,看能否尋到那可惡之人。”任飄零邊走邊說,雙眼緊盯著前方一個雪白的影子。

“呀!”沁歌此時才發現前方一只類似家鼠大小的動物:“原來是這樣,它真能找到那個人嗎?”“只要那人是從窗口進來的,就逃不過香貂的鼻子。”

玉鼻香貂行動十分迅速,二人緊跟不放,拐了幾條街,眼看著一個小白影進了一扇大門。任飄零和沁歌擡頭一看,不禁面面相窺,鳳求凰!

“怎麽會是這裏?”沁歌回頭看向任飄零。任飄零略一思忖,擡腳就往裏走。“餵!”沁歌想拉他卻沒拉住,只得追了進去。

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,但上次是跟著蕭彤,自己又是男裝,沁歌還未覺不妥,可此次自己是女裝,這樣堂而皇之地往青樓裏走,實在是……

樓裏的人一見任飄零急火火地沖進來,都是一楞,再見沁歌跟了進來,更是驚訝得指指點點。

“喲,這年頭,大姑娘都敢往勾欄裏闖了……呵呵……”

“是不是來捉奸的?哈哈……”

沁歌紅著一張臉,拽了拽任飄零的袖子:“快找香貂,別耽擱了。”任飄零點了下頭,閃身便往後院裏走。

“客官,你找哪位姑娘啊!客官,別亂闖啊!”不聽後面人的吆喝,任飄零似是可以辨別香貂的去向,快步入了後院,上了二樓。

八扇門,會是哪一扇?

任飄零輕輕吹了聲口哨,左廂一扇門內突然傳來女子驚叫的聲音。“這是?”沁歌看了一眼任飄零。任飄零快走上前,停在二樓最華麗的門前,冷笑一聲,擡腳踹開了房門。

房門洞開,沁歌舉目一看,心中竟然踏實了許多。小蠻!

“你,你是什麽人!”小蠻的婢女攔在她的身前,略有怯意,她身後的小蠻花容聲色的看著任飄零,楚楚之態,令人望之失憐。

任飄零抽出身後桃木劍,雙目緊盯著婢女身後的小蠻:“妖孽,你以為你瞞得過嗎!”小蠻望著他手中的桃木劍,早已嚇得渾身發抖:“你在渾說什麽,誰是妖孽,奴家雖身在青樓,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,你,你怎能血口噴人!”

“好人家的女兒?哼!”任飄零一抖手中桃木劍,迅速刺了出去。婢女驚呼一聲,被擊昏在地,桃木劍在距小蠻半尺的地方,再也刺不下去了。

小蠻漸漸斂去了不勝嬌弱的媚態,一道結界的紅光將她護在其內,艷艷的紅唇微揚,帶著一絲挑釁的笑。任飄零雙目一凜,默念咒語,再次運力刺了下去。小蠻似是退了一步,桃木劍卻仍未沖破結界,傷她半分。

“你以為傷得了我嗎!”小蠻冷笑著看向任飄零:“給你的衣服,可喜歡?”任飄零不理她的譏笑,一道破風符貼在桃木劍上,頓時金芒大起,小蠻紅鞭蕩開身邊的金光,迅速閃到一旁。

隨著一聲破裂之聲,她身後的一雙玉瓶已化為碎片。一道紅影閃至門邊,任飄零回身之即,小蠻如銀鉤般的指甲已扣在了沁歌雪白的粉頸上。

“休傷她性命!”任飄零嚇出一身冷汗,暗罵自己只顧交戰,卻忘了沁歌在旁。小蠻嬌媚的一笑:“她嗎?呵呵,有本事你把她搶回去。”

任飄零大怒,縱身到了小蠻身前,同時桃木劍尖挑起一道燎原符向小蠻刺去。小蠻看到符咒不敢大意,扣著沁歌的手向前一帶,將她擋在身前。

沁歌眼見桃木劍就在眼前,伸手要擋,劍卻停了下來。任飄零沖著沁歌直擠眼,沁歌看了看劍上的符咒,恍然大悟,拿起來貼在了小蠻的手上。

似火灼般的疼痛,小蠻慘叫一聲,扣在沁歌脖子上的手縮了回去。任飄零剛要上前拉過沁歌,沁歌只覺腰間一緊,一知紅鞭纏住了她的纖腰,隨著小蠻的身影上了屋頂。

任飄零的手只來得及觸到了沁歌的衣襟,再擡頭時,只能看到一白一藍兩個身影,不敢怠慢,輕吹了一聲口哨,一只白色的小貂聽了哨聲,從角落竄出,鉆入了他隨身的布囊。任飄零收了布囊,縱身躍上了屋頂,追了上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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